公皙檠与左鼬于山间搜寻良久，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现，莫说是人了，就连动物也没有发现一只，天际无飞禽，地面无走兽，就连那喊救命的声音也再不响起了。

公皙檠插手腰间，望长长吐出一口气，呼呼然道：

“这人莫不是已经……”

公皙檠不讲完，但是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是。

“世间事，可遇不可求，我们听见了，看见了，便出手相救，可是如今我们连人也没有找见，救与不救倒也怨不得我们。”

左鼬由公皙檠身后走上前，出声如是讲道。

公皙檠回身，忽然愣了一下。

“你是谁？”

公皙檠眯了眯眼，少倾过后。

“啊～啊哈哈，这……大哥啊，你怎么在这儿呢？我这个，很久没见到你了啊，都有些记不得大哥的样子了，真是罪过啊，大哥莫怪，莫怪呀。”

公皙檠恍过神来，眼前这模样不美也不丑的男人，不正是自己前不久才结拜认下的大哥么。

他上前半步，热情地挨近了左鼬，口中附和着说道：

“是是，大哥说得在理，小弟也是这般想的。”

左鼬冷冷地看着他，任着公皙檠自说自话，公皙檠说了一阵之后败下阵来，无奈地讲道：

“这倒真不怪我啊，大哥，实在是你这……我真是一下子没有将你认出来……”

公皙檠讲着讲着，心头觉得有些奇怪，自己记忆力向来是不差的，怎么会……就算是退一步说话，自己的记忆力变得差了些，但是也不至于这前一眼才见到的人，只是分开来互相搜了个山，再转身相见时便记不得了吧？如果真是这样，公皙檠倒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绝症了……但是好像……绝症……自己还身上还真有一个？？？

左鼬见着公皙檠面色忽闪忽闪的变化，又忽然呆呆地立在原地，他侧了一下脑袋，开口讲道：

“我倒不是在怪你不记得我的样子，我只是……”

公皙檠被左鼬的声音拉回到现实来，左鼬接着讲着：

“觉得有些奇怪。”

说完，左鼬望向公皙檠，公皙檠问道：

“什么？”

左鼬讲道：“二弟你且看。”

左鼬挥手指天，绕着眼前挥过，口中说道：

“我们入山良久，见不到别人倒是情有可原，毕竟入山之人只得十一，不，十二人……”

正说着，左鼬像是想到了什么，他疑惑地瞧向公皙檠，他记得很清楚，他入山之前数还，在场持着信封的人一共只有十一人，还是算上他在内的。

他当时并没有见到公皙檠的身影在其中，虽然他的样子常常令别人忘记，但是他却不会因此而忘记别人，他的记忆力还不错。

“二弟是如何进山的？”

左鼬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，公皙檠嗯了一声，疑惑的回答道：

“我是……”

他突然想起来，自己好像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山的，他只不过是想尽快走出那片山林，毕竟天黑了，他至少要走出那被浓雾包着的地带才行吧，就算他要在那片林子里睡上一觉，那浓雾后屋子里的弟子显然并不打算让他进去歇息，所以报着这样的念头，公皙檠走得很快，可是现在回想起来，他想不起来自己究竟走出了那片浓雾、那片林子了没有，他好像只是在林子里走着走着，便走到了这里来了？

左鼬见公皙檠久久不答，便以为公皙檠是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，便也就不再追问下去，正当他想开口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讲的时候，公皙檠却出声问话了：

“大哥你是如何入山的？由何地？”

左鼬瞧向公皙檠探究的神色，回道：

“我由……”

他断了话来，因为忽然想起自己也并不知道那天他们集合所在的山叫何名字，便想了想向公皙檠说道：

“那山的名字我倒是不知道，只是前一天由西阳庐中弟子领我到了集合的地方，第二天便由那里下山，再进的这座山里，对了……此时我倒是想起来了，这座山应该叫起云山，我听那打头的弟子谈到过，不过那日早晨我集合进山之时我并没有见到二弟你的身影，所以方前才有此一问。”

公皙檠皱眉，他并不记得什么集合的事情，本来他认为自己又是被什么存在抹去了自己关于这段时间的记忆，但是此时听左鼬也如是讲，那便是真切的没有去过了，毕竟，他觉得自己再重要，也不至于让人用大力气将自己由所有人的记忆中抹去，更何况，这段记忆怎么想，也没有什么过于引人注意的地方。

不想让公皙檠出现在那些人的面前？

这座山虽然广，但是也有遇见的希望不是么，正如公皙檠遇见左鼬一样，如果是不想公皙檠与那些人当中的某一位见面，倒是不可能，毕竟听左鼬讲，十一个人，是全部都进山了的。

那自己是如何上山的呢？公皙檠左思右想，也想不起关于这件事的半分记忆，于是索性摆摆头，不去想，便是最好的主意了。

“大哥接着说。”

他讲道，左鼬瞧见公皙檠的脸色又恢复了寻常，点了点头。

“二弟且看这山。”

左鼬讲道：

“这天地之间，好像除去你我兄弟二人便再无一物了，寻常的小山也该有些飞鸟小鱼，更何况是如此大山呢，可是我们一路走到如今，倒是连一只鸟也没有见着，而且方才听见的救命之声，我听见了，你也听见了，便应是真切有人喊过的，可是我们找了这许久，却连人影也没有发现，依此看来，我二人正处于局中。”

“局？”

公皙檠思索，他倒是对这个字变得极为的敏感了。关于山的异样，公皙檠倒也是早有发觉，毕竟庄子外头也是山，他倒是对此也有些熟悉。

这样一想，好像这些大些的陆地门派都是依山而建？

“大哥请讲。”

公皙檠开口，左鼬转身瞧身两人身后的来路。

讲道：“这思论最后一场，便应该是在山里头了，如果我所铁猜不错的话，便是我们此时遇见的这般情况了，不然，若是只叫我们上山，而且本来上山的十一个人当中，便都是有信封的，不存在会发生争斗的情况，所以只是上山，爬到山顶便能进行最后的思论，虽然与之前相比，今年的初阳会有些简单得过分了，但是也不至于连这最重要的思论台证道也如此简单。”

左鼬讲完便又四下环顾起两人身遭的环境起来，知己知彼才能战无不克，他首先要做的便是了解他所处的环境。

可是这环境看上去再正常不过了。

“大哥刚才讲到了思论台证道？”

公皙檠出声，初阳会他已经听过不少回，而且因为他已经身在蜀地，虽然其间出了一些不算小的波折，但也算是半个参加了初阳会的人了，而且，最为关键的是他还莫名其妙的因为自身被通缉成了信封之一，而混到了这初阳会的最后一处地方——思论台来了，那就姑且称这山为初阳山吧，公皙檠心想，思论台下，自然便应该是思论山了。

可是他还真没有听过证道这一回事，之前听步争高讲，会到思论台上与老师讲什么东西来着，由思论台出题，再有十三个蒲团，再……

公皙檠一一回想昨日步争高与他和小黑讲过的话，想到此处忽然顿住，由思论台出题……

“由思论台出题。”

公皙檠念出声，左鼬问了一声什么？

公皙檠便瞧向左鼬答道：

“大哥有所不知，我之前向那位步争高老师请教过这个问题，他讲说思论是由思论台出题，而并非是西阳庐中的老师出题，不单如此，最后反而还要我们向老师回答这些什么东西来着……”

公皙檠一时忘记了。

左鼬不由得出声问道：

“由思论台出题？”

又再自语一声：“怪不得。”

怪不得他并没有在进山的时候收到任何的指示，任那些与他一样等到信封的人问话，那带路的西阳庐弟子也不回答他们，只是说了一声进山然后到山顶，便算是成功了。

所以……

“这便是题了。”

左鼬深信不疑，此前他们听见的那呼救之声便是思论台所出的题了，可是，思论台应该是物才是，它是如何出题的呢？

莫不是这思论台其实是有灵智的不成？

闻所未闻！

“诶！”

正在左鼬思索之时，忽然听见公皙檠喊叫了一声。

“何事？”

左鼬当既四顾身遭，可是什么变化也没有发现，便看向公皙檠，公皙檠讲道：

“大哥，这思论台既然只有得到信封的人才能够上，那么之前由文诫胜出的那些人不是白白胜出了么？他们也不能进山呀？”

却听公皙檠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。

左鼬心头了然，如此，自己这位二弟便当真是对初阳会一无所知了，他既然一点儿也不了解，还能一路走到现还，当真是运气使然啊，看来是福缘不浅。

自己的兄弟有福缘，左鼬倒也开心起来，也耐着性子向公皙檠解释说道：

“初阳会的文诫与思论本就是分作两部分，那些人其中的大部分都是只参加了文诫，而没有前来参与思论的，就算其中胜出名次越高的人能得到更多的信息，但也正是因为如此，通常，那些等到信息的人大都放弃了机会，也就只有一些比较有势力的人才能守住了。”

“诶？”

公皙檠有些不解，出声问道：

“为何？”

“二弟你想一想。”

左鼬回答道：

“那些人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，又没有足够的势力，他们如何能守住那些消息？他们因为那些消息而得到比别人更大的机会找到那些信封，但也正因为如此，他们比别人多得到一些消息，那么，别人便都会前去找他们了，因此，大部分人是不会再参加思论的，他们直接放弃了那份得到消息的机会。”

“那么……”

公皙檠思索，问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将思论称作武诫了，也就像是小黑夺走那人信封一样，这样看来，小黑倒也还算是温柔的人，至少她并没有取人性命。

“当然，一般来讲，西阳庐纵容打斗，但是却并不会放任他们随意杀人，通常而言，是不会出现死亡的。”

左鼬解释完后，发现公皙檠定定的瞧着自己，便问道：

“怎么？二弟觉得有误？”

公皙檠摇了摇头，讲道：

“这倒没有，只是觉得大哥与我一样，都并非蜀人，可是大哥却如此通晓这初阳会，我却一无所知，当真是人与人比不得啊。”

左鼬心道一声原来是这件事，他还以为是公皙檠发现了什么异样呢，便笑了笑，讲道：

“我家前辈参与过初阳会。”

他说出声，心头却明白，自己家日那么长辈哪里是参与过初阳会那么简单呢。

公皙檠点头称是。

“走吧大哥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，那我们只要一路朝着山顶走，便自然能再遇见那喊救命的人了。”

公皙檠说完，两人正欲前行呢，耳边果然传来了那声音：

“救命！”

“救命！”